绝望(中)

  唤醒我的是一盆冷到刺骨的水,从头顶浇到脚底,像做噩梦惊醒,我浑身剧烈颤抖从昏迷的意识中挣脱出来,清醒了又不算清醒,下一秒就要晕过去。
  “唔…”我想完全睁开眼,眼角撕裂状的伤口使这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痛苦。
  只能用微弱的视线扫视周围情况。
  我被绑在椅子上,身体至少缠了十几圈粗壮的绳子,被血液浸透的衣服变得黏稠,散发出刺鼻的腥味,再加上刚浇了冷水,给那些伤口起到了暂时麻痹的作用,更令我丧失力气。
  入目可及的地方,没有一处是完好的。
  整个人像从地狱刚爬回来。
  环顾四周,这里是一间不大的房子,连装修都没有,水泥地水泥墙,斑驳灰尘漂浮在空气,已经是深夜,只有一盏不大的灯泡照亮全景,木棍被丢弃在地,站在不远处的打手抱着臂吞云吐雾,低声交谈。
  “嘶…”我试探动动手腕,肌肉连着骨头都在向我传达疼痛。
  脖子可以清晰感受到脑袋沉重的摇晃。
  我没死也是种奇迹。
  “醒了?睡的真香。”温紫在一旁将水盆扔掉,阴阳怪气道:“还需要叫醒服务。”
  我已经无力去骂她,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。
  她要做什么?绑架?谋杀?从目前来看答案是第一种,不然我早死在棍子下了。
  “啧…人还没来?”花臂女低着声音问。
  “很快来。”
  “委托已经超时了,后续记得补钱。”
  “会的。”
  我静静坐在椅子上听她们交谈,想思考对策却只能想到黎池漾。
  她一定会来救我的。
  脚步声逐渐靠近,我警惕抬头,温紫已经走到我面前,她蹲下来托着腮,直视我满腔的怨恨,还用手按压在腿部已经瘀血的位置,越来越大力,快要戳进去,看到我面部表情松懈,挂上痛苦才停止。
  “你说你命怎么这么好呢?”她叹口气。
  我冷哼一声,没有回复。
  “我时常痛恨整个世界,痛恨父母,他们只想着上床,从不想把我带来世上后该怎么扶养我,可能在你眼里我过得还不错,可我从会思考开始,怨气就如影随形。”
  “恶心的家庭关系…学校里的隐形霸凌…不知道怎么活的明天,有时候我想,如果没钱但出生在一个幸福的普通家庭,我也愿意。”
  “妈不爱我,她将我视为苟且的耻辱,爸就更不爱了,甚至厌恶我,挺遗憾的,他居然在我准备杀了他之前提前死了。”
  温紫就这样蹲在地上缓缓叙述起她的人生,也不在乎我烦躁的神情。
  最后她说:“至今我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。”
  “还以为你也是呢…”
  我撇过头连视线都不分给她,表明我完全不在乎的态度。
  “喂…我都语气这么好了?不能和我聊聊天啊。”温紫嘴上缓和着,手已经开始抠弄摩擦出的伤口。
  “啊——滚开…”
  我在椅子上左右挣扎,伤口被二次刺激又涌出许多鲜红的血,地面已经汇聚小摊红色液体。
  她不依不饶,眼里带着喜悦的光,呼吸都急促起来,热气全扑在小腿,手逐渐上移开始有乱摸的趋势。
  “我还是很想和你做的,虽说我们是同类,但你身上…总有种吸引我的生命力。”
  “颓废又下贱,没心没肺没道德,却能看到希望的未来,支撑你的内核是什么啊,告诉我好不好。”
  我翻个白眼。
  她微笑道:“如果不说的话,我可以亲自去里面找一找。”
  那双恶心还沾染我血液的手从脚踝摸到小腿,最后到大腿根部,经过伤口时会故意按压,刺激我闷哼叫出声,这使得她更兴奋了,想从衣服缝隙中伸进来抚摸我。
  我在此刻庆幸绳子绑得很紧,她无法脱下我的衣物。
  “你说我要是当着别人的面把你奸了,你会当场自杀吗?”温紫自言自语道:“肯定会的吧,毕竟你这么倔强。”
  “让你受辱而死,想想就开心…”
  我竭力控制椅子往后退。
  打手们毫不在意我要被强奸了,在一边冷眼旁观,还有些幸灾乐祸。
  她开始松掉绑住腿部的绳子,动作急切,加粗的喘息扑在脖颈,犬齿不断轻咬起锁骨,黏稠的唾液残留在上,到了项圈的位置玩弄了一番铃铛。
  丁零当啷混着呼吸传在耳侧,还有唇碰在皮肤间发出的水声。
  恶心死了…
  我被这股气息完全包围,总觉得陷入了泥潭,拔不出又无法前进。
  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。
  身体被束缚,只有手部可以有轻微动作,挣脱绳子是不可能了,那就只能靠言语激怒。
  “内核?我告诉你。”我说,“你过来,手不要碰我。”
  温紫停下动作,当真又凑近了些,在此刻她就是迷茫的孩童,需要我来指引道路,认真聆听的动作绝不是演出来的。
  我咽下涌到喉咙里的血液,近乎邪恶笑起来,低声告诉她:“因为你只是个杂种,被你的畜牲爹带来这个世上,能苟活于世就不错了,你凭什么拥有爱。”
  难道期待我会说出什么好话吗?
  “内核就是杂种和人的区别,懂了吗?需不需要我细致解释一遍。”
  她听完后仿佛麻痹了神经,眨巴几下眼睛,从开始的迷惘到疑惑再到怨毒,最后——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平静。
  慢动作扶起膝盖站起身,木偶人般一顿一顿走路。
  弯腰,捡起棍棒。
  她低着头说:“我妈骂我杂种,你也骂。”
  “你们都去死好了。”
  棍子在我眼前高高举起,形成一道弧线,直直对准脑袋,如果砸下来,我一定会死得很惨。
  但总比被强奸了要好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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