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.玫瑰连锁反应
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吸气声。有人喊出他名讳“是百花骑士洛拉斯·提利尔!”;有人语带酸涩,“真羡慕这个女孩,已经有叁位骑士向她示好了——”
另一位是比赛开始前的贝里·唐德利恩爵士,他在乔里过后不久,勒马驻足于她身前,夸赞了她的双眼与美貌,又摘下披风上的星星徽章,在得到她的许可后扣在了她的斗篷上。
此时阿波罗妮娅已经回过神来,这次停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骑白马的男子,一从慵懒的棕色鬈发,眼神迷人而深情,整个人带着盛夏与丰收的气息。
她觉得这位骑士,远比乔弗里更接近珊莎所描述的白马王子。
而且他来自提利尔家族,富裕程度仅次于乔弗里母后的娘家,兰尼斯特家族。
再加上贝里席刚才意味不明,像闲聊又像挑衅的到来,给她提了个醒。
阿波罗妮娅双手接过红玫瑰,朝他露出诚恳的迷人笑容,“谢谢你,洛拉斯爵士——”
这朵玫瑰,或者可以追溯到乔里的求信物,引发了接下来的连锁反应——
骑手们争相给她送礼示意。几乎每换一组对手,阿波罗妮娅都能收到一支花、一颗珍珠、盔甲上的宝石、甚至一缕头发类似的信物。各种动人的情话也层出不穷,蓝礼公爵朝她优雅鞠躬,“世界上最美的玫瑰,也比不上您脸颊的红晕——”派崔克·梅里斯特爵士说“若比武的奖赏是您的青睐,我将战无不胜。”艾伦·桑塔加爵士甚至下马亲吻她的手背,“我击败了前面所有对手,却败给了你的眼眸,愿我的每场胜利,都成为献给您的颂歌。”
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是谁,紧接着就是提及她被塞外之王偷走的事情。阿波罗妮娅根据经验,本以为他们又将这事当作丑闻,要同情怜悯她了。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,当同样一件事儿在此刻再度被议起时,人们却表示“连野人的国王也拜倒在她的罗纱裙下。”
或许是因为频率太高,选手们每每在此逗留的行径,终于引起了国王的注意。
“他们干嘛都在那儿停一下?”劳勃大声发问,“地上有个坑吗?”从他这个角度,只能看到侧边攒动的人头,看不到个头娇小的阿波罗妮娅。
“比那更厉害,是位美人。”贝里席站起来说。
“哦?”人尽皆知的喜好美色的国王来了兴趣,“把她带过来我瞧瞧,能有多美,如果我没记错我的小弟也……”
王后没等他说完,翻着白眼离开了,侍卫给她让开身位。
于是阿波罗妮娅又一次见到了贝里席大人,“你的机会来了,把握好它。”
当她再一次觐见国王时,她认为培提尔·贝里席有点儿自负。
“陛下——”阿波罗妮娅屈膝行礼,现在这个动作她已经做得很完美,就是瑟曦·兰尼斯特没走,也无法再挑出她的错处。
“原来是你,”劳勃放下酒杯,欣赏地打量着她,用戴着玛瑙石金冠的头点了点,“你穿着我送的衣裙……嗯,美极了,我就知道它适合你。那些骑士一定以为你是异国的公主!来,给咱首相的大女儿,阿波罗妮娅小姐拿条新椅子!”
阿波罗妮娅刚感谢完国王恩典,“猎狗”已经端来把藤条椅。
她也向他道谢,撩裙得体地坐下。阿波罗妮娅当然还记得是他杀的米凯,但同时她心底也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——奉王太子之命。
她瞥了眼对面的乔弗里,他坐在国王左下位。一察觉到她的视线,年轻的乖戾王子就噘起嘴瞪视她。
她简单地向他点头致意,然后回复起身边的小公主和小王子的热情问候。
“我刚刚听到父王说你也是位公主?”
“不,弥塞拉公主,您是维斯特洛大陆唯一的公主。”
弥塞拉腼腆地微笑了一下。
“你的伤好了吗?还在临冬城的时候,我听说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?”托曼关心道,金色的眉毛皱了起来。
“相信我,那真的不要紧,非常感谢您的关心,托曼王子。”
弥塞拉和托曼是如此甜美的孩子,阿波罗妮娅真的很难相信他们和乔弗里都是一母所出。
与此同时,比武大会仍在继续。位置挪到主台上并没有阻碍选手们争抢她芳心的脚步,反而因为更方便了,不管是哪一侧入场的骑手都有机会向她献上爱慕。
她有叁次同时接到双方选手的鲜花或信物。而那叁次对决就都不是一回合解决得了的,全靠国王裁断遗憾落败的输家。到后面她收到的花与信物几乎拿不下,劳勃见此调笑了一番,叫他的侍从端来篮子让她装。
当西边的天空升起一轮明月,星星一颗一颗地亮起来,场内只剩下四人:巴利斯坦爵士,他在上一轮遇上“弑君者”的对决中,与他熬战七个回合将其刺下马而进入半决赛;早早赢下叁轮、代表北境与她出战的乔里·凯索;第一个向她“献花”的洛拉斯·提利尔爵士以及恐怖的“魔山”。
第一回合是乔里和“魔山”对决。
当他们在木质高台前停下行礼时,阿波罗妮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在“魔山”的衬托下,乔里看起来好像小了一圈。
她想到长枪比赛中唯一一个死亡的参赛者,就是死在了和格雷果·克里冈的对决中。死亡的骑士叫修夫爵士,就是乔里跟她讲过的、心高气傲但也脚踏实地的谷地骑士。木块碎片扎穿了他的喉咙,他躺倒在地上吐血,嘴里吐出的血泡直到被人像堆破铜烂铁拖走都没有破掉。
而现在乔里要正面对上这么危险的对手,她无法不为他揪心。
阿波罗妮娅无声地用唇语说“不要受伤——”
乔里显然看到了,给了她一个安心而又势在必得的表情。
无数星辉将长枪尖端照亮,冷冽而肃杀。碰撞的那一刻,爆发出撕裂与轰响,木片在一道清冷的月光束中炸成千万片,飘过来迷了她的眼睛。
阿波罗妮娅揉着眼睛,她几乎不敢看。
要是乔里受伤了怎么办?
要是他不小心死了,他是为她而战,也就是为她而死。
阿波罗妮娅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性,她怕得不得了,指尖都发起抖来。
忍着不适和微痛,她紧张不安地睁开双眼,谨怯地看见败者食尘。
而胜者——来自临冬城!
仿佛一瞬间从恐惧后悔的深渊升至欢乐的天堂,阿波罗妮娅简直心花怒放,她站起来为他鼓掌、欢呼。
这举措并不十分淑女,引得众人侧目和国王发笑,但她不在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