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附叶连
沉嘉叡从烘干机抱回了一堆烘洗干净的、女生的衣物。
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在宋殊不知道的时候，沉嘉叡居然购置了不少合适宋殊穿的衣服，裙子、上衣、裤子、睡衣、内衣、袜子……
种类应有尽有。
他打开自己的衣柜，把所有的衣物都认认真真地折迭整齐，放了进去。
宋殊躺在旁边柔软的床上，侧身看着他的背影。
漫长刺激的性爱结束后，小穴仍残留着肿胀的感觉。稍微夹腿的摩擦都会在大腿根激起一阵微弱的电流。宋殊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要被操坏了。
“……变态。”宋殊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沉嘉叡听到，停下手里的动作，转身看向她，道歉得很诚恳。
这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宋殊想生气也气不起来。
“你为什么买了这么多女生的衣服？要是被你的家人看到了不会觉得……很可怕吗？”她叹了口气，觉得沉嘉叡做出的行动总是超乎她的想象。
“我的父亲母亲大概率都不会回来的，这里一般只住着我一个人。钟点工也不能进我的房间，没有人知道我的房间里有什么。”沉嘉叡回答，“我想……如果准备好了你的换洗衣物、你的生活用品，你以后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来这里了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经常来啦。”宋殊皱了皱鼻尖。
“你不想来这里也可以，我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也可以准备你的东西，那里离学校更近……”沉嘉叡听到她疑似拒绝的语气，急急地补充。
“不是去哪里的问题……”宋殊无奈，“我的意思是说，我们毕竟还是学生不是吗，我们会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。我们像今天这样呆在一起的机会可能并不会太多……”
“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，这一点我很感谢……但是你准备了太多东西，有没有考虑过可能以后没有机会用到？”她斟酌着措辞说着。
沉嘉叡没有什么表情，但是眼角又开始泛红了。
“啊——你不许哭！”宋殊一看到沉嘉叡这个样子就觉得心脏被揪起了一块，难受得不行，“我又不是说我再也不来了……”
“我的行为是不是对你造成了困扰？”沉嘉叡的睫毛低垂翕动着，他的语气含着一丝困惑，“我只是希望可以多留下一些你存在的痕迹……告诉我以后我不是一个人，家里真的会有人再来……我一个人生活了太久，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。我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吗？”
沉嘉叡总是沉默寡言的、总是在生活中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，此时却少见地外露了情绪。
宋殊顿住了一会，然后朝他靠过去，拉住他的手，让他坐在床边。
她感受到了他身上那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她搂住他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。
沉嘉叡慢慢地冷静了下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揉了揉眼睛，抬眸，定定地看着宋殊，喃喃地说：“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。”
“我是父母没有爱结合的产物，可是他们生下我的时候反而明白要去追求真爱了，于是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栋房子里，去追求属于他们的幸福了。”
“我总是在这栋房子里等待，但是世界上好像没有一个人会等我。你是第一个有可能会留下来的人，我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我想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无穷无尽地等下去了。”
宋殊握紧了沉嘉叡的手，她能理解一点为什么沉嘉叡为什么总是没有安全感、总是会做出一些堪称禁锢的动作了。
或许他只是在笨拙地挽留。
苦涩在空气之中蔓延，就像给柠檬皮擦丝时汁液溅到了空气中，气氛又胀又涩。
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，再这样下去他会掉眼泪的，宋殊有这种直觉。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，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希望沉嘉叡难过。
“嗳……沉嘉叡，我答应你，会再来这里的。”宋殊承诺。
“真的吗？”沉嘉叡的眼神亮了一下。
“真的。”宋殊扬起笑，“所以，你也不许再难过。和我在呆一起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吧？”
沉嘉叡猛地抱住宋殊，拥抱的力度很大又猝不及防。
“那你不要骗我。”他说，声音里带着一点如释重负。
“这次我不骗你。”宋殊的脸被迫挤在他的胸肌上，说话都有些困难。她挣扎了一下，又放弃了，任由沉嘉叡抱着。
“其实你……成长得很好呀。你一直以来都很优秀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羡慕你、喜欢你。”宋殊说的是真话。沉嘉叡的成绩一直很好，虽然沉默寡言但也待人谦虚友善，是老师口中记挂的优秀学生，也是同学中品学兼优的榜样。
沉嘉叡松开宋殊，说：“明明你也是这样的。”
宋殊一怔。
他说的没错，他们在学校的表现其实是一样的。因为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性格，得到了同学的崇拜、老师的偏爱。或许，这些正面评价仅仅依附于他们身上那些讨人喜欢的标签而存在，只要这个标签消失了，那么这些包含喜爱的情绪也会一并消失。
或许他们的相似之处在于，他们总是纠结于真实的自己如何被爱。
“所以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吗？”宋殊问，“因为你觉得我们相似？”
“……”沉嘉叡沉默了一会，“不……”
他否认了。
是因为不一样，才喜欢，
但是他没有说出口。
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吗？”他问。
“难道有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吗？”宋殊追问。
“世界上总会有些问题是没有参考答案的……宋殊。”沉嘉叡又抱住了宋殊。
诸如孤独与圆满，爱与被爱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在假期还剩下叁天的时候，沉嘉叡和宋殊一起回到了学校。
原因是罗琴给宋殊打电话，大发慈悲地表示允许宋殊回家休息几天。
班上叁叁两两地坐着同学，显得异常空旷。有些同学在抓紧时间刷题自习，也有些同学在抓紧时间看课外书或者玩着手机。
宋殊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，等罗琴开车来接自己回家。
她打开聊天软件，聊天列表里没有几个头像。
白子竺的头像是一只有着苹果头的阿福柔犬，此时显示发送了几条消息。
宋殊点开了和他的聊天框。
“我提前做完实验啦!”
“我买好了机票，今天就飞回去噢！”
宋殊有些意外，直起身子回复他的消息：“你回来啦？我还以为这个假期你不回来了呢……”
白子竺回复得很快：“你这是一点都不期待见到我的意思吗？TAT好伤心~”
“我高兴还来不及。”宋殊笑着打字。
“那你要等我啊~TAT”白子竺还附上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。
宋殊刚想回复些什么，罗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她走出教室，在走廊接起电话。
“我开车到门口了，你记得带上作业和习题，回家也不要松懈了功课啊……”罗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。
“知道了。”宋殊把电话挂了，然后回到教室，背起整理好的书包，往校门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