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新年

  醒来已是白天。
  沉禾清费力环顾四周，发现这是在医院。
  如果没记错的话，今天是大年三十，要吃团年饭的。
  她从病床上坐起身，想找到自己的手机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，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，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。
  发烧、下雪、堵车……
  病房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，很有节奏感，一听就知道是年芷在敲门。她提高音量道：“我在这里。”
  破门而入的两个人提着早餐走到她床边，年芷先开口：“身体好点了没？”
  穆桦搬起凳子坐在她旁边，小心翼翼道：“昨天发生了啥你还记得不？”
  沉禾清点点头又摇摇头，“身体舒服多了。昨天的事记不太清了。”
  她反问：“不是你们把我送过来吗？”
  穆桦和年芷相互对视一眼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应道：“对呀对呀。”
  早餐放在桌上，年芷又摸了摸她的额头，“今天一定要好起来，正月初一到初三都不能吃药打针的。”
  沉禾清从早餐袋里找到一杯豆浆，一边喝一边问：“还有这样的道理？”
  “当然啊。新年第一天吃药啥的不吉利呀。”穆桦一副老学究的模样，叽叽喳喳讲了一堆事宜。
  最后收尾的话绕到了烟花上面。
  “可惜今年不能和你放烟花咯，晚上风大，你到时候在家里和我们打视频吧，不要眼红。”
  沉禾清轻“哼”道：“才不会眼红，我已经见过最好看的烟花。”
  说出这句话，仿佛有一根刺穿过神经。
  那场烟花是很多年前某个人带她去看的。
  见她愣神，穆桦伸手揉她的脸，“元宵节还可以放烟花。我先走了，家里还有点事，拜拜小水，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。”
  大年三十，每家每户都很忙碌。
  沉禾清让年芷同样不用陪着自己，回家准备团年饭才是最重要的。
  辞旧迎新之际，但愿一切顺利。
  打完吊瓶，沉禾清给家里拨去一个电话，父母赶来接她回家，一路絮絮叨叨地向她叮嘱，要她今晚别守岁，早点休息，养好身体，新年需要精气神。
  有传言称正月初一是个很灵验的日子，比如当天你认真学习，接下来的一整年里成绩就会越来越好。
  沉禾清在班里的绩点排名不上不下，她倒是对成绩这块没有太大的追求。只希望新的一年身边人都平安快乐。
  当然，也包括她自己。
  这次的生病发烧，她不想再体会了。
  年三十的夜晚一点都不寂静，喧闹繁华的都市里，人声鼎沸。
  街边小孩放着爆竹，噼里啪啦，沉禾清的思绪随着这些炸开的火花而变得混乱。
 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，其实昨晚昏沉迷离的时候，她隐约听到了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。
  多年未闻，嗓音清冽了很多。
  她很久没有幻听过，看来发烧真的会把脑子烧糊涂。
  -
  离十二点还剩两分钟。
  柏岱恒站在阳台上仰望辽阔无垠的天空，他对新年没有具体的概念。
  时间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。
  他只是回来走个过场，年初二柏荆弈会将一些股份交给他，交接完毕的第二天他就会离开这里。
  昨天所见到的那个人只是一场梦。
  他们本就不该产生任何关系。
  缭乱的烟花瞬间点亮黑夜，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让所有人为之停留。
  新年来临。
  被掩盖的电话声在口袋里震动。
  柏岱恒接听，以为是周简跟他问好。
  那边的声音急切道：“昨天你去见沉禾清了？”
  可惜，他想错了。他应声：“嗯。”
  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”周简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缓：“等会我来找你。”
  从他的语气里，柏岱恒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，不过，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