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缸
电影播放完毕,放映厅的射灯突然开启。暖黄的光亮陡然驱散了黑暗,清晰地照亮了那两只交握的手掌。
宽大的、骨节分明的指节嵌进指缝中,温热的掌心严丝合缝地紧密相贴,暧昧、又亲密。
陈冬倏然坐直身子,腕子挣动两下,想要把手抽回来:“走吧。”
聂辉弯垂着长眸,举着她的手背贴在面颊:“人都挤在门口呢,等会儿再走。”
那两瓣柔软的唇瓣,吮住那根畸形的、丑陋的小指,在指尖处印下一吻。轻柔地,如同片羽毛刮挲过心脏。
陈冬猛地收回手,口中含糊一句,匆匆起身往外:“快走吧,人散了。”
两条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,指尖泛起的炽热温度,将耳根烫得通红一片。
她随着人流走在通道中,远远地,瞧见许童立在出口前,神色平静。
她不由得加快脚步,临到跟前,又有些心虚地不敢同许童对视,只随口问了句:“怎么样?”
许童望着那双目光躲闪的眼眸,扯了扯唇角:“还行。”
叁人乘坐电梯,如来时一般沉默地往街边走。
陈冬与聂辉走在前头,许童隔着半步距离跟在后面。
他视线徘徊过那两道身影,不动声色地试探道:“先把你送回家吧。”
陈冬当即惊慌地回过头,支支吾吾道:“我,我一会儿还有事……先把你送回去吧。”
鞋底碾过片树叶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咔嚓。
许童轻轻笑了起来,语气温和:“我自己回就行。这两天我得找工作一份工作,到时候忙起来可能没时间见了。”
清瘦的身形立在汹涌的人潮间,如株孤伶伶的野草。纤长的眼睫半掩住双如蒙了层水雾的瞳仁。
陈冬下意识张了张口:“要不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聂辉忽地伸手拦过辆出租车,从钱夹子里抽出五十块钱,利落地报上许童的家庭住址。
“上车吧。”他拉开车门,笑眯眯地偏头看向许童:“送来送去的太麻烦。”
许童的眸色陡然凌厉起来,半掀起眼皮,唇线微勾着,冷笑一声:“哎呦你太贴心了。”
“嗯,”聂辉仍弯着眉眼,手掌拉着大敞的车门:“当然了。”
俩人对视半晌,许童俯下身钻进车里,回过头冲陈冬说道:“我先走了,你早点回去。”
聂辉砰地关闭车门,抬手在车顶敲了敲:“师傅,出发吧。”
陈冬扬起手,眉眼弯弯地:“路上小心。”
那辆澄黄色的出租车便慢慢发动,汇入车流,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。
她轻喘一声,垂下手臂,肩脊缓慢地放松下来。
一道高大的身躯贴在身后,手臂环住她的腰身,脑袋搁在颈窝处:“回家吧。”
陈冬推开聂辉的胳膊,回过头时,眉心紧蹙着:“你怎么回事?”
刚才还笑意盈盈地,转过身就拉起个长脸。
聂辉动作一顿,直起身,语气漫不经心的,装起傻来:“什么怎么回事。”
陈冬懒得多费口舌,抬脚便往前迈。
聂辉心头倏然涌起阵火气,一把薅住她的腕子,眼眸半眯着,瞳仁蕴着幽暗的光亮:“他要跟着看电影也叫他去了,给他买了爆米花,连回家的车费也付了——我还得瞧上他脸色了?”
“你既然不待见许童,下次我俩见面你也别跟着了。”陈冬甩开他的腕子,眼眸睨着丝丝冷意,漠然自他面前扫过,话声冷淡:“对我来说,许童跟亲弟弟没什么分别。”
她说出这句,原以为俩人得大吵一架。却瞧见聂辉陡然笑了起来,那双狭长的眉眼弯垂着,喉咙深处溢出声愉悦的低笑,削薄的唇线上扬起明显的弧度。
聂辉俯下身,在她脸上亲了一口,脑袋拱在她颈窝处蹭了蹭:“是我错了,别生气了好不好?”
那低沉的嗓音,腻着湿漉漉的水汽,温柔地、讨好地,一时叫陈冬困惑起来。
她愣在原地半晌,绷直的身体嵌在宽大的怀抱中,渐渐放松下来。下颌仍是紧绷着,抿着唇沉默地往家里走去。
刚一进门,就被聂辉黏黏糊糊地顶在门板上,亲得她喘不过气。
他凑在她耳边,气息不匀地低声问道:“我给浴缸放上水,一会儿帮你洗个头?”
卫生间里有着个浴缸,只是陈冬从没用过。
她每天都要洗上一两回澡,淋浴冲起来方便得很,也不用花时间放水收拾。
昨夜没睡好,今天又在外头跑了一天,她此时已乏得只想往被窝里钻,听见聂辉的提议,不免意动。
想了想,拽着聂辉的胳膊道:“我累得很,今天不干那档子事儿。”
聂辉笑眯眯地在她脸上亲了口:“去沙发歇着吧,我去放水。”
她懒懒窝在沙发上,听着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,不知不觉阖上眼皮睡了过去。
当再次醒来时,整人已被剥得精光。
浴室里雾气弥漫,湿润的水汽将肌肤蒸腾出红晕。
他赤裸着肩背,腰间松垮垮套着条休闲裤,对上她茫然的视线,低着脑袋去啃她的唇。随即,拉过个小凳把陈冬圈在怀里,压了几泵洗发水,搓揉在发顶。
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梳理着发丝,指尖有力而轻缓地按压着头皮,不时以手掌揉捏着肩脊。一会儿就叫陈冬半眯着眼,舒服得轻哼起来。
待将头发收拾利索,聂辉起身脱掉浸湿的衣物,抱着陈冬坐进浴缸中。
浴缸里不晓得放了什么东西,一池水都变成粉色,水面泛起层细腻厚重的泡沫。
陈冬的身子就迭在聂辉身上,脑袋仰在他肩前,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,舒爽地叹息一声。
她阖着眼皮,整人昏昏沉沉地,忽然察觉到一只大掌摸索进腿心处,贴着肉缝暧昧地上下滑动,最后扒开唇肉,浅浅没进穴眼。
“要吗?”
那低沉的嗓音镀着沙哑的欲色,唇舌贴在耳廓边轻缓舔舐。
陈冬仍闭着眼,哼哼一声:“累。”
聂辉低下头,勾着她的下巴与她接吻:“睡吧。”
那只手掌自腿心收回,规矩地落在小腹,一下下轻柔地揉搓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