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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浸潮声[京圈] 第8节

  正烦躁着,看见顾鸢绕道而行的身影,灵机一动,假装焦急地指了指那边:“我女朋友生气了。”
  女孩一脸精明:“真的假的?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  “西西。”祁景之略抬音调,唤了一声。
  顾鸢迟疑半秒,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。
  男人长腿阔步朝她靠近,周身裹了层光。她的大脑好像还停留在几秒钟前的世界,空荡凝滞,五感被抽离,只有阵阵绕耳的回音。
  西西……
  直到被他拉住手腕,踉跄朝前。
  两栋楼中间的狭窄过道,连阳光都照不进来,更没人再看着他们。
  “谢了。”他松开她,站直了,漫不经心地解释,“人太多,还有媒体,叫你名字怕惹麻烦。”
  “哦。”顾鸢吸了口气,表情寡淡,“没一个看上的?”
  知道这种话以他们如今的关系有点越界,但没忍住,喉咙好像一下子失控。
  祁景之手揣进裤兜里,偏过头扯了下唇,再看回来:“没你命好。”
  “还行吧。”顾鸢不打算解释太多,任他误会,“出来混,总要有这天。”
  享受物质条件,献祭婚姻自由,是他们这种人的宿命。
  幸亏她觉悟得早,知道献祭,也分三六九等。
  西装裤脚掀动,锃亮的高定皮鞋朝她贴近一步,男人微哑的气声漫过头顶的发丝和毛孔:“那你是诚心,还是认命?”
  抵着墙壁的背脊发潮,顾鸢攥紧了手指,嗓音轻飘平淡:“我愿意。”
  “薄瀛之哪里好?”嘲讽的呼吸晕热她额头,隔着发丝也滚烫,“你挑来挑去就挑个这样的?冲喜,亏他们薄家想得出来。”
  “薄先生哪里都好。”顾鸢抬起头,淡淡迎上那片浓郁的黑色,“稳重,周到。”
  男人抬手撑到她耳边,压住了几缕发丝。
  顾鸢看着他倾身,不卑不亢坚定地继续:“懂礼数,有分寸。”
  贴近的脸庞清晰到每根细小绒毛,这是养尊处优的一张脸,不见普通男人的粗犷痕迹,毫无瑕疵,像大师精雕的艺术品。
  心跳仿佛哽在喉咙口,被她竭力压到不至于失控的频率:“爷爷说,无论性格面相,生辰八字,我们都是——”
  天作之合。
  原本掷地有声的四个字,和她的包一起落入尘埃。
  双唇被侵占,从冷硬到炙热,如洪水倾覆。
  第7章 第7章别误会,我没有对你余情未……
  撑着墙壁的手掌移到她脑后,垫住险些撞到的后脑勺,稳稳托住。
  掌心柔软,却绝了她躲闪的后路。
  男人毫无章法的掠夺几乎吸干了所有氧气,顾鸢头昏脑胀,唇舌发麻,腰被他另只手掐着,只能用力握拳捶打他胸口。
  他闷声贴紧,疾风骤雨般压下来,让她再没有反攻的余地,手掌下落,僵硬地撑在腹肌上,将衬衫攥出湿润的褶皱。
  “……祁景之。”顾鸢无比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声音,“放开,我快死了。”
  好像再多一秒就要窒息,两只脚已经踩在云端上,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。
  男人终于退开,她的灵魂才轻飘飘回到地面,大口喘着气,绯红的脸和双眸都晕着水雾。
  “提前祝你新婚快乐。”呼吸依旧灼热地喷在她脸上,“新婚快乐”四个字,分外喑哑,含着咬牙切齿的力道。
  “以后每次和他在一起,都不要忘了今天。”
  “别误会,我没有对你余情未了。只是你知道我这人,向来不喜欢占下风。”男人不疾不徐地说着,手上动作也慢悠悠,轻轻摆正她胸前被蹭歪的蝴蝶结,“他再好,也得论资排辈,先来后到。”
  一股被戏耍的愤慨冲上脑海,酥白胸口剧烈起伏着。身侧逐渐紧握的拳头抬起来,变成巴掌,扇向那张欠揍的脸。
  掌心瞬间又麻又痛,像数万根针同时扎进,她深吸了一口气:“滚。”
  祁景之被扇歪的头没有转回来,没有抬手去挡,就这么维持着略显狼狈的姿势。
  顾鸢看不见他的表情,也不想看,抬脚,细高跟狠狠跺在他那双无法估价的皮鞋上。
  男人吃痛后移时,她迅速捡起包,头也不回地跑出巷子。
  没空和他纠缠,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。
  巷口空旷,她头昏脑胀差点弄错方向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跑向风情街后段,找了个卫生间补妆。
  口红被蹭花了,其余倒还好,刚从隔间出来的一个女孩从镜子里看见她这副模样,眼神变得奇怪,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,连忙低头认真洗手。
  顾鸢在心底骂了祁景之无数遍狗东西,用气垫压住唇周的颜色,又仔细补好口红。
  踏进那间沙龙大门时,从头到脚精致得无懈可击。
  “你好,我找薄太太。”
  “麻烦转告一下,我姓顾。”
  *
  再次从lam出来,顾鸢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。
  听说人的灵魂是二十一克,不知道现在她这副躯壳里,还剩下几克。
  和许钊换了夜班,她不能再内耗复盘刚才和薄太太交谈的一切,必须强迫自己换个脑子。在街角买了杯冰咖啡,镇定下来,开车去医院。
  以为前半夜至少能睡会儿,结果不到一点被电话叫醒,120拖来一对打架把对方捅了的夫妻。
  *
  祁景之那晚赢太猛,有人直接抵了辆新跑车
  给他开,今天这帮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上麻将桌。
  男人靠在门口嗑瓜子,月亮高挂着,连池塘鲤鱼都睡了,无聊得很。时而皱眉,像是有什么心事,鬼使神差地用脚抵开门。
  阮承发出一道四声的“草”音:“谁啊?外面热气都跑进来了。”
  抬头一看门口那张充满死气的帅脸,又讪然消声。
  裴樾提醒过,最近别乱惹这位爷。问为什么,裴樾不明说。
  如果不是知道他不婚主义,这副鬼样简直像失恋。
  祁景之就靠在那儿,推拉门一会儿踢开,一会儿用脚勾回来,还怪有节奏,屋里被他弄得冰火两重天。
  服务员来回送了几次茶水夜宵,也拿这一屋公子哥儿没办法,老板不会管。况且他们一次给的小费,都不知能抵多少个夏天的空调费了。
  牌桌上总要聊点八卦,最近北京城最让人期待的,无非是顾薄两家的联姻。
  聊着聊着,又转回上次的话题:“这婚结不成了,你们知道不?”
  “啥情况?”
  “小道消息但绝对准确,顾鸢根本不是大房的亲生女儿,抱错的,没血缘关系,给我放消息的人说,过两天亲子鉴定准流出来。”
  “我去,这薄家不和顾家闹翻?差点儿娶个假千金。”
  “不至于,说是顾家人并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那唯一知情的是当事人?难不成顾鸢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,为了能留在顾家当千金大小姐,所以瞒着?心机够深……靠——谁打我?”
  说话的人头顶落下一颗花生,望向脚抵大门面无表情端着坚果盘的祁景之。后者撇过脸,扯了扯唇:“不好意思,手滑。”
  “也许就只是现在才知道。”裴樾担忧的目光从祁景之身上移开,看着眼前的牌局,“又或者顾家想弃车保帅,把顾鸢推出去也未可知。不要人云亦云,胡乱猜测。”
  “嗐,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,有一条是能确定的。”阮承边叹气边低头点烟,“顾鸢在顾家的处境堪忧,出来吧,日子肯定从天上到地下,要留在顾家,这身份以后不尴不尬的,议亲也难。”
  裴樾:“你满脑子就男女这点儿事儿。”
  “我说的是实话啊,谁家联姻会考虑她?”阮承吐着烟圈,挨个问,“你吗?还是你?裴哥你娶?”
  裴樾瞥了眼门口的人,生怕又飞来个什么暗器,连忙在桌下用脚踹他:“该你了,话多。”
  “你们玩儿,我有事。”祁景之进屋,从衣架上拿了他的西装外套。
  “哎,怎么就走了?”
  “哥我这儿风水好,连胡四把,你来不——”
  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推拉门终于合上,隔绝外界炎热的空气,和男人压不住躁意的脚步声。
  方向盘急转,崭新的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声,跑车倒得七歪八扭,再箭一般冲出会所大门。
  看着它上公路后减速平稳的姿态,停车场侍童抬手擦了擦额角冷汗。
  祁总今天可没喝酒吧……
  这会儿不堵车,沚水湾到首都医院只有十几分钟路程。
  看过她晚饭时转发的医学科普朋友圈,定位医院,应该是夜班。
  停车场沥青路面散发着余热,远处传来空调外机不间断的响声,急诊楼灯火通明,隐约有几个白大褂匆忙地消失在视野里。
  祁景之靠在车边,热气蒸腾着脚上这双孤品意大利高定皮鞋,仰着头,目光定格在楼顶那串陈旧的,发着光的医院名称,和醒目的红色十字标。
  不记得站了多久,等后背潮湿浸透,汗顺着头皮发梢淌下来,才回到车里点了根烟。
  从他停车,到日升月落,救护车来了十八趟。
  *
  顾鸢夜班后坚持了一天,上午门诊,下午手术,还好手术顺利,六点钟准时下班。
  电话快被家里人打爆,她给妈妈去了条消息,说马上回沁园。
  丁敏惠也发的文字:【爷爷快气死了。】
  顾鸢:【没事,我来。】
  顾淮远德高望重,无论外人还是家人都不敢轻易忤逆他,顾鸢大部分时候也顺着他。
  包括联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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