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

  似乎在憋着什么坏主意。
  祁倦秋看得出来,可现在他眼中只有温野,明知温野可能存了调戏他的心思, 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了。
  温野放开捧着他脸的手,上身微微后仰,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,反手撑在了他的膝盖上,语气娇嗔又俏皮:“真是块木头。”
  她脸上泛起绯色:“这种问题要我怎么回答?”
  祁倦秋感觉,坐在他腿上的不是她,而是一只善于魅惑的狐妖。不然他怎么会频频被她蛊惑到?
  他脖子上也逐渐攀上红色,浓密睫毛微颤着,露出疑惑又木讷的眼神。
  温野咬咬唇, 恨铁不成钢似的腾出一只手,猛然抓住了祁倦秋的领带,掌心轻轻一拉,祁倦秋就像娃娃一样被拉了过来。
  他的眼神不曾移开半分。
  此时从祁倦秋的视角仰视看去,温野就像是女王一样,连结着两人的领带也仿佛成了锁链一样。
  他听见她婉转的声音问:“你想亲哪里?”
  “轰——”白光在祁倦秋脑中炸开,短短五个字,好像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  这要他怎么说出口?他的回答是将视线明显地转移到温野的樱唇上。
  温野当然看见了,但她存了心的不想让祁倦秋糊弄过去,顺便测测他的服从性。
  于是她又将领带拽了拽,领带带着祁倦秋前移。
  “是不想亲了吗?为什么不说话?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祁倦秋的耳朵红得吓人。
  “说话。”温野的语气硬了几分。
  听见温野的声音变了,鬼使神差的,祁倦秋脑海里蹦出一句话:反正后排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,不如顺着她说。
  他声音比刚才还要嘶哑:“嘴。”
  “什么,我听不到。”
  “亲嘴。”
  温野眉眼间明显染上了笑意,不过她并没有放过他:“嘶……亲谁的嘴?亲哪里的嘴?”
  不知怎的,祁倦秋忽然笑出了声,而就在此时,车突然停下了。
  保镖优雅地打开了车门——
  明亮的车后座,能清清楚楚地看见,温野坐在向来一尘不染、清冷矜贵祁公子的身上,正像驯狗一样抓着他的领结。
  保镖:“……”
  老板,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?
  祁倦秋没说话,抱着温野下了车,为了她的名声着想,他本想将她放下的。
  毕竟她现在还是江淮的未婚妻,名义上的。
  可温野却抓紧了他的脖子,附在他耳畔低语:“你敢放下我,就别想亲我。”
  祁倦秋原是最讨厌被威胁的。任何人任何事,只要他不想做,谁威胁也没用,那只会更激起他的反骨。
  可温野这句话却让他听的心里源源不断地涌上了热意。
  他收了要将她放下的架势,顺手把她往上颠了颠。
  同样,学着温野的动作,在她耳边轻轻说道:“不敢。”
  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,拖着她走进了自家别墅,一路走到一间卧室里。
  祁倦秋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。
  “汪!”
  一声狗叫传来,温野蓦地吓得浑身一抖。
  她倒不是怕狗,只是有那么一瞬间,她以为顾景来了……
  转头看过去,一个瞪着无辜黑葡萄大眼的小土狗正躲在架子后面,怯生生地看着两人。
  “你养的小狗?”她刚蓄满的战意瞬间减退一半,只能先另起话题。
  “嗯。”祁倦秋蹲下身,朝着小土狗的方向,“白云,过来。”
  小土狗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两步,感觉到没有危险后,撒欢似的咧着嘴朝他跑了过来,只是跑动的身形有些晃动,似乎脚有些跛,尾巴猛摇着,看起来很是欢欣。
  温野的目光从小土狗身上转移到祁倦秋身上,他脸上露出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纯真笑容,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小狗,像是他的朋友。
  “它叫白云,我回帝都的路上捡到的。”祁倦秋将小小的白云抱起,站起身凑近温野,“其实我捡了两只,只是那只似乎……”
  他停了一下,转而笑道:“那只更像我,比较内向。这只更像你。”
  他点了点白云的鼻子:“是不是啊,白云。”
  是吗?
  温野看着白云没说话。
  忽然有什么东西咬住了她的裙子,她低头看下去,发现是一只小黑狗。
  “是它吗?”她问。
  祁倦秋有些惊讶:“是。”
  他语气中有些醋意:“平时给它吃的最好,跟它玩的也最多,可它都不怎么理我。”
  “它好像很喜欢你。”
  温野淡淡地俯视着围在自己脚边乱蹭的小黑狗:“它叫什么?”
  “黑土。”
  温野看了祁倦秋一眼,后者心虚地摸了下鼻子。
  他就是个起名废。
  温野对动物不感兴趣,尽管黑土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表达自己对温野的喜欢,温野还是无动于衷。
  她移一寸脚躲开,黑土就扑上来一寸。
  祁倦秋看着这一幕,思绪飘远了。
  他在温野身边坐下:“小时候我养过一只狗,是个很漂亮的陨石边牧,我小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  温野看向他,静静地听着。
  “可母亲不允许我养狗。她觉得狗会分散我生活的注意力,她只希望我每天无穷无尽地学习专业知识,我不喜欢学那些东西,金钱权力我什么都不想要,也什么都不懂,那个时候,我只想要有人陪我。”
  “她从不陪我,我的生命里,出现最多的是管家。母亲的助理每天晚上都会考我当天的学习内容,我答不上来就会罚我跪一晚上,不能睡觉,久而久之,我就不敢不学了。”
  他的思绪飘到很远,“那条陨边……没有起名字。我叫他朋友。很可爱,很聪明。”
  “后来母亲发现我跟它玩耍后,当着我的面让助理把它打死了。”祁倦秋说话时,并没有任何表情,声音也是淡淡的,似乎一切都云淡风轻。
  温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。她在研究祁倦秋的资料时也顺带研究过祁世安,是个当之无愧的成功企业家,没有她就没有祁氏财团的今天。
  如果说祁氏财团是整个帝国的命脉,那么祁世安就是祁氏财团的命脉。
  可听祁倦秋的描述,她教育孩子的方法已经不能用偏激来形容了,甚至有些极端。
  她又听他说:“我不能上学,只能成日在家里接受一对一的教学。那几年,我觉得自己像在监狱里一样,每天都很痛苦。”
  “十八岁那年,我分化成omega之后,她对我非常失望。她一直培养我,就是想让我成为alpha,接手财团。在她的认知中,o就是不如a的。”
  “我是故意分化成o的。”祁倦秋轻轻道,“我找人干预了分化。”
  温野的瞳孔缩了缩。
  人为干预分化在帝都是犯法的,祁倦秋居然就这样对她说出来了。
  尽管已经是过往辛秘,但如果温野存了害他的心思,仅凭这一条就能把他送进去,即便他现在是祁氏财团的总裁也不行。
  她一时间哑然。
  “十八岁那年,我如愿离开了帝都,躲到一个如画的小镇。”
  他说着,心驰神往。
  “温野,毫不夸张地说,我觉得那里的风都是甜的。十八岁那年,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'自由'在我指尖穿过。”
  温野垂下眼帘,她似乎无法共情祁倦秋那种蛰伏已久最终得到释放的感觉,她和祁倦秋之间隔着一层水面——上下两个恰好相反的人生。
  她十八岁以前的生活是充满了幸福,而十八岁那年,自由在她手心流走了。
  人生最好的年纪,她被送入了监狱。
  她收回恍惚心神,勉强接了一句:“回帝都是因为祁世安?”
  她还依稀记得,祁倦秋回帝都没多久,祁世安就去世了,祁倦秋还因为在葬礼上没掉一滴眼泪,被骂冷血、白眼狼等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。
  “嗯。”祁倦秋轻声道,其实回帝都不过是上个月的事,他却觉得像隔了一年那么久。
  “年迈的助理说母亲病危,想见我最后一面,我挣扎很久,还是回来了。”他眼神再度埋入怀中散发着温热触感的白云,“就是在高速路旁捡到的他们两个。白云的腿被人为打折了两条,黑土被烧断了尾巴,它们凑在一起哭叫……所幸,它们都还活着。”
  温野闻言低头看下去,黑土果然尾巴只有短短的一节。
  不知为何,她在怔愣一秒后,躬下身,将黑土抱了起来。
  恍惚间,温野好像看到被她举起来的小黑狗张着嘴,咧出了笑。
  祁倦秋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,看着她动人的侧脸,记忆又回退到了两人初相遇的那天。
  他坐在海边礁石,她崴着脚就闯了进来。
  “我还记得和你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天。”他说,“那时我因为犹豫着是否去见母亲而天天在黑海湾钓鱼,一钓就是一整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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