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学
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，之后父亲就很少去那锁着的房子，但那边的锁一直都在。
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幼小的心里，手里的小本子真实记录着他当时的各种心情。
后来，没有后来，因为没有任何的波澜。
父亲依然是大家眼里的“好同志”，与继母恩爱，对项高峰、项香慈爱，对他依然冷漠无情。
一切似乎都没变，但一切又都不同了。
这件事情他谁都没告诉，就连外公外婆都没说，但从那之后，他开始变得更加沉默。
诡异的是，他之前去首城的时候，无意中转到那边，发现那套房子还在，但门上的锁已经换掉。
他只记得原来的锁锈迹斑斑，新的锁是现在流行的门锁。
但他对这里是否新搬入了人家存疑，从他看到的来说，不像有人生活的痕迹。
当时只是路过，他没有打算去深究这件事情。
现在么，他决定好好把这件事情捋一捋，若是能查明白最好。
从儿时到现在，多少年的疑惑，他很期待能知晓这些疑惑的答案。
如果能够因此证明项明有问题，那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，他不怀好意的想着。
这个事情他没在电话上直白说出来，而是隐晦暗示。
好在小严人聪明，完全听懂了他的意思。
这样的打探很不容易，毕竟不仅是那套房子，那一块地方都不热闹。
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，那边是首城某个国营大厂的老家属区。
从前曾近乎空掉一半，现在虽然不断有人家搬过来入住，但房子年久失修，破破烂烂的看着就冷清。
项明去的房屋更是占着地段优势，不是头也不是尾而是靠后，出入不方便，很少有人打探。
小严亲自过去看过一回，对于那把锁，他当然有办法开。
但遗憾的是，他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现。
这边虽然有个小院子，但院子就几个平方，房屋只有一间，总共面积三十多个平方。
房间里面连张破席子都没有，更不要说其它家具。
雁过留痕，风过留声，小严找人去查探，不可避免的在满是灰的屋内地上留下痕迹。
就算清除，也很容易让人知道，这里有人来过。
这样一来，不仅什么线索都得不到，还很可能打草惊蛇。
为避免出现最坏的结果，小严当机立断，让人引导几个乞丐住进去。
就算项明要追究，这些乞丐身上哪能查出什么来。
折腾来折腾去，最后恶心的还是他自己。
就连任远博，知道他的做法后，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，赞一声机智。
回头和宗福来聊起时，他不由感叹，“小严这般人才，我还真是无意中捡到宝。”
宗福来笑笑，“确实挺能干的，尤其他年龄还不大，你若是有兴趣，不如培养他读书。”
任远博没弄明白，她为何无缘无故说起读书这般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来。
但他向来习惯顺着她的话去思考，闻言不由有些为难。
“他年龄虽然不大，但也不小了，现在才开始读书合适吗？”
当那些八年抗战是说说玩的，不少人复读好些年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。
“你空了问问呗，他若是有兴趣，又能找到关系进个初中或者高中，肯定能行。”
与小赵这个明面上关系网不错的相比，小严的关系网多是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的，
尤其小严现在圈子不大都这么能干，若是进学校，以后关系网一定会被他拓展到可怕的程度。
说句实在话，她其实是有点期待的，越到后面，就会越是发现：国内一直都是人情社会，很多事情都得靠关系。
任远博觉得这也算是给小严的变相奖励，接不接的看对方自己意愿，“行，那我抽空问问他。”
是以当小严接到他的电话时，足足愣得有半分钟都没反应过来。
“任大哥，你说什么，能不能再说一遍？”
任远博是真没想到，不过是提一嘴上学的事情，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。
“小严，你现在年龄还小，可以考虑去上学，小学就算了，不懂的请几个老师补补课就行。
你从初中开始念，几年时间就能成为大学生，我觉得这事情挺好，你可以考虑一下。
至于学费、生活费，这个你不用担心，就算你读到博士，我也能补贴得起。”
话才刚说完，就听到“吧唧”一声，电话被挂了。
小严这是头一回这么失态，一声不吭直接挂电话。
任远博没想通啊，这想念就念，不想念就不念，至于这样么。
他不知道，小严挂掉电话后，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，害那电话亭的人还以为他家出大事呢。
“小伙子，人生还长着呢，节哀顺变！”“可怜的娃，哎，这老天爷。”……
周围不明就里的闲人，就着他的眼泪，兴致勃勃的八卦出好多版本。
至于哪一个接近真实，那当然是一个都没有。
电话亭的人觉得还好这个电话是对方打过来的，接电话的小伙子一来就递给他一元。
算下来他还应该给对方找一毛钱，不过人都走了，就当是他受惊吓的补偿吧。
小严痛痛快快哭过一场之后，尽管丢了大脸，还是厚着脸皮打给任远博。
“任哥，我昨天可能没睡好，你刚才说什么，能不能再说一遍？”
不就是回学校念书的事情么，怎么翻来覆去让自己讲。
尽管心里有意见，但他还是坚定的将想补贴他上学的事情给再讲一遍。
让他意外的是，这一次小严恢复状态了。
“这个得有个户口挂着才行，挂户口需要费点钱，挂好之后再找学校应该问题不大……”
任远博是真没想到，对方对上学之事如此清楚。
有钱就能上，对方干嘛拖到现在都不上呢？这话他想问，不过最后没问。
关于挂户口这个事情，李川昇的房子卖给了自家妻子。
但自家妻子的户口目前还在云峰村，是以小严最多只能挂在李川昇的户口本上。
相比起另外花钱去找不稳妥的关系，还不如挂李川昇那边，至少不用担心中途出幺蛾子。
不过这事情得与对方商量后才能最终确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