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舍

  阿耀在门口徘徊几步,微微侧耳,听得里面没有了那个动静,才极轻地叩了两下房门,试探地叫了声:“坤哥。”
  埋在夏夏颈侧的俊脸睁开眼。时隔数月的射精,那股快感爽得周寅坤浑身肌肉都松懈下来,本想着稍作休憩再射个两叁回,结果何文耀就来叫魂了。
  不过阿耀也不是那种没眼力见儿的人。他跟周夏夏躲在里面做什么,阿耀能不知道吗?这个时候敲门,十有八九是正事。
  理论上是这么讲,但心里那丝不爽一时半会儿是抹不掉的。他浅啧一声,朝门那边回头随口道了句:“汗还没落呢。十万火急?”
  阿耀一听就懂了。十万火急,还算不上,“也不是。抱歉坤哥。”
  两个男人的对话简单明了。看护室内,少女听完周寅坤说的,羞得耳根发烫,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连盖在被子里的双脚都不由搓起了脚趾。她没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偷偷做这种事,周寅坤竟能不避不讳地敞亮讲出来。
  但想来,他们接下来应该是要谈事的,夏夏自然也不好在这时候,麻烦周寅坤帮她擦身上残留的那个了。
  周寅坤还跪跨在她大腿两侧,不仅没起身,反而俯身打算再次吻她。男人温热的唇重新覆来,她下意识抬手,抵住紧实的胸口:“还是别了吧。”
  “我看阿耀应该是有要紧事才会来敲门,你先去浴室洗个澡吧,我身上的……”说到这,夏夏低头瞧了眼身上黏腻的精液,羞赧地抿了下唇:“我身上的那个,我自己来擦一下就好。”
  能有多大的事,再大还能大过周夏夏生孩子那次。“不差这十来分钟。”周寅坤捏了捏女孩的脸蛋,淡若清风的话语掩不住满眼的宠溺:“行了,先给你弄干净,不然这味儿你能受得了?”
  那气味怪怪的,像被金属气包裹的咸腥,她不确定是否能称之为情欲的味道,只是闻起来就会让人莫名联想到那种事。而这也是每个人生理反应释放出的东西,受不受得了的她也接受。但也不得不承认,是真的不好闻。
  夏夏瞄了眼门的方向,门外没再传来动静。十几分钟倒也不算太久。她看了看周寅坤,最终点了头:“那好吧。”
  周寅坤随意提上裤子,迈下了床。去浴室接了盆温热的清水过来,把小兔浑身上下全擦了一遍,中途还换了两次清水,末了还给她洗了手。
  他擦洗得仔细,脑中忽然浮现当初他中枪后,在货轮船舱里周夏夏给他擦身伺候的情景。那时她见他伤势严重,着急得够呛,没白天没黑夜地守在床边,整个人乖巧又听话,逃都不敢逃了。
  也是在那之后,两人临时落脚香港,孩子就是跟九龙塘的老别墅里玩儿大了有的。是哪一次呢?
  细琢磨,前几次周夏夏偷吃过避孕药,按理说不太可能怀孕,那就是在他一气之下把避孕药扔掉之后了。当时卡娜也在,而他却每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去找周夏夏睡,成宿变着法地操弄她,这么说来,某种意义上还是“偷情”偷出来的?
  呵,怪刺激的。
  夏夏看他低头忙活着,时不时地露出笑意。她诧异地问:“你在笑什么?”
  周寅坤给她洗完手,将淋着水的手裹进纯白毛巾里擦,抬眼便对上那双依旧乖巧的大眼睛:“这就叫风水轮流转。”
  “风水轮流转?”夏夏思忖间念叨出声,这才想起周寅坤中枪时她照料他的情形,“你是说那次?”
  那次,他也差点丢了性命。
  “嗯。”周寅坤把毛巾放回床头桌上,看着被他擦得白白净净的人儿,“放心,绝不会再让你受伤第二次。”
  男人裸着上半身,身上大大小小的疤就呈现在夏夏眼前,有些颜色深沉狰狞,有些泛白凸起一条。她下意识问:“那你呢?”
  周寅坤心头微动,现在周夏夏都开始光明正大地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,怎么不算是主动呢?
  然他表情淡然:“怎么?怕我出事?”
  “是你说的风水轮流转。”夏夏眼神认真,语气平静:“没有人会一直幸运。”
  “那是因为他们仅凭运气,当然会有栽跟头的那天。”周寅坤不以为然地笑笑,“我跟他们不一样。命硬着呢,胡思乱想个什么。”
  夏夏没再说话。周寅坤的实力她一直看在眼里,而他的逻辑是只要能力足够,运气就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。
  但做这种生意的,能有几个好下场的。原先她知道爸爸的生意不干净,却无能为力。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和父母,只想自私地一直拥有那个温馨的家,可最后,一切都没能如她所愿,所有事情都没按照她幻想的那样发展。
  如今,她依然无法选择。她谁也阻止不了,谁也改变不了,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不走周家人的老路。
  她又自私了一次,这一次……
  ——她不敢去想结局。
  *
  阿耀坐在沙发等着,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响,他转头便见周寅坤从看护室里走了出来。与先前不同,男人换了身白色休闲服,头发微湿,显然是刚洗过澡。
  他迎起身来:“坤哥。”
  周寅坤走过来,瞥了眼沙发上熟睡的婴儿,为避免不把那个小的吵醒,他索性把孩子抱回看护室,让孩子跟周夏夏在屋里安静待着。
  再出来时,他在沙发上坐下,直奔主题:“什么事?”
  “是哥伦比亚那边的情况。”阿耀汇报说,“罗扎良下午打来通电话,说有人趁虚而入,先我们一步,联络上了北桑坦德省哥伦比亚革命武装第十阵线,企图拿下那边的原料地。此人正是罗德里克·甘博亚,周耀辉洛斯塞塔斯黑帮的副手。而且紧接着,亚洲黑帮的人就联系到了罗扎良,说想找个机会认识坤哥你。”
  “罗扎良是觉得这事不对劲。他早上刚接到消息,结果中午没过,亚洲黑帮就来了电话,未免也太巧合了。”阿耀不禁猜测道:“亚洲黑帮会不会自己没那个能耐,就想拉拢咱们,黑了洛斯塞塔斯?”
  北桑坦德省位于哥伦比亚东北部,丛林密布、多山地,无论是地形还是气候,都极为适合古柯种植和加工实验室的隐蔽运作。这地方与委内瑞拉交界,边境线漫长且监管薄弱,以至于长期以来一直是毒品走私的重要通道。
  而自九零年代开始,当地的古柯种植地就被哥伦比亚革命武装所控制。那些人几十年来盘踞在那里,建立多个据点。若不谈妥,不但拿不下原料地,还会惹得一身骚。
  周寅坤一边胳膊懒懒地搭在沙发靠背,指尖一下点着一下。
  只要获得哥伦比亚革命武装的庇护,基本上连政府都管不了。
  以现在周耀辉的实力跟手段,想搞定哥伦比亚革命武装也不是没可能。而亚洲黑帮,这些年来海洛因玩得多,多数货源都来自东南亚,虽根深蒂固在哥伦比亚这块宝地,却搞不来块原料地,说明他们根本没那个能力建联“哥武”。
  就是找来的时候不大合时宜,偏在全世界都知道他周寅坤被通缉的时候贴上来合作。
  点着沙发的手一停,周寅坤嗤笑了声:“看来这是把我查了个底朝天,摸清了我跟周耀辉梁子深。”
  “坤哥的意思是,亚洲黑帮知道洛斯塞塔斯背后的话事人是周耀辉?”转而一想,阿耀又觉哪里不对,“可就算他怂恿咱们拿下了北桑坦德的原料地,他们也还是二手货源,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?退一步讲,如果亚洲黑帮真的只是想从哥伦比亚这边拿货,等洛斯塞塔斯拿下原料地,直接跟他们那边合作,岂不是更省事?”
  说的是呢。周寅坤挑眉瞧着他分析了一大串,朝茶几扬扬下巴:“先倒杯酒。”
  “哦,好的坤哥。”阿耀行动先于思考,去酒架拿了瓶酒和一只干净剔透的酒杯过来。
  “反正是没憋好屁。”眼前酒水入杯,烟熏泥煤的麦芽香扑散鼻腔,周寅坤边端起酒杯边偏头对阿耀说:“再者,要说周耀辉藏得可够深的,洛斯塞塔斯黑帮平时都是那个叫甘博亚的出面当‘白手套’,连咱们都被蒙了那么久,你说亚洲黑帮是怎么知道周耀辉的呢?”
  这么一说,还真是。难不成亚洲黑帮突然要见坤哥是个巧合?阿耀眉心微陷:“那就更蹊跷了,他们的真正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  说完,他补充问道:“那坤哥,要见吗?”
  “两虎相争,鬣狗盈囊。”周寅坤喝完一口酒,悠闲地摇晃着酒杯,眸色幽深,不知在想什么,“不见。抻他些日子。”
  “是,坤哥。我会交代好罗扎良。”阿耀未多过问,跟着说:“哥伦比亚革命武装那边还要继续跟进吗?其实现在去建联或许也还来得及。”
  周寅坤没立刻回答。眼下他被通缉,分明是周耀辉重新控制金新月市场的好时机,却突然动作这么快,弃了金新月转战哥伦比亚去了,这又是跟谁在抢头彩呢?
  既然不是他,更不可能是亚洲黑帮。那么,美国中情局?
  周寅坤顿时眼中浮上一抹了然。原来是闹掰了,所以金新月没拿下,就火急火燎的跑回去企图霸占南美。胆子够大的。
  有些人玩儿得野,这么想当出头鸟,怎么能拦着呢?
  “先不用。最近形势正紧,犯不着上赶着往人家枪口上撞。”他看起来心情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,兴致不错地放下酒杯,看向阿耀冷静的眼睛,“倒是那个亚洲黑帮。清不清楚他们的主事人是谁?”
  阿耀沉默地摇了摇头,“听说是一年前新换的主事人,这人行事极为低调,连一张公开照片都没有,没人清楚他叫什么,只知道绰号叫‘叁哥’,常年定居加拿大。”
  “搞得挺神秘。”周寅坤还真有点好奇,闲声哼笑道,“让罗扎良去查查,到底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这么不长眼,打起了咱们的主意。”
  “
  接下来的几个月里。由于夏夏身体尚未完全康复,便跟周寅坤回了孟买别馆先住下,毕竟还能有个照应。而这大概也是二人这两年多来,过得最为平静的日子。
  术后,夏夏的臂丛神经恢复状况良好,手臂已能慢慢活动,只是握笔写字这样细致的动作还有些吃力。
  不过医生说过,完全恢复是需要过程的,所以夏夏有信心。她还要上大学,还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,也想像其他妈妈那样抱自己的孩子。因此,她每日都坚持进行康复训练,一切都在一点点地变好,包括学习亦是如此。周寅坤帮她请了家庭教师,老师讲得细致入微,夏夏更是听得认真。她坚信,只要一步一个脚印,未来的风景定不会令人失望。
  在这期间,周寅坤也几乎不出去走动,处于“闭关”状态。于是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周夏夏和孩子身上,这般安生的日子,是他从小到大想都没想过的。
  白天,周夏夏在书房听课,他就抱着襁褓中的小人儿,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,欣赏小兔学习的模样。傍晚,喂饱了那小的,两人便一起吃热乎乎的饭菜,有时他没喂完孩子,营养师就做好饭了,周夏夏也不先吃,就乖乖地坐在饭桌前等他,蠢得可爱。等到了晚上洗漱,她另一只手不方便,他就帮她洗头发。
  原以为这么平淡无奇的婚后生活,自己很快就厌了,可几个月过去,非但没厌,反而觉得上瘾,比以前的花天酒地、灯红酒绿、纸醉金迷还要让人上头。
  安逸的每一天,时间总是跑得很快,日复一日,转眼已是六月底。
  进入季风爆发期的孟买,标志着雨季正式开启。干燥的陆地风转变为湿润的海洋风,闷热的空气将整座城市笼罩,时而降下的倾盆大雨,让城市本就不佳的排水系统压力颇大。
  达尔街和教堂门车站附近,涨起了齐膝深的积水。一辆军用悍马驶过,车轮卷起黑黢黢的脏水,翻涌而来的潮湿腥臭被隔绝在了密闭的车窗外。
  夏夏坐在凉爽宽敞的车内,周寅坤同她一起坐在后排,怀里还抱着可可爱爱的小婴儿。
  今天是她独自带孩子去往法国的日子,周寅坤一路没说话,车内唯有雨水敲打车身的声音,安静得有些压抑。她几次想找话说,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  周寅坤用余光留意到那双一遍遍偷瞄自己的大眼睛,却故意不看她,也不说话,就想等着周夏夏先开口,到底要听听这铁石心肠的白眼兔,能憋出什么忠言逆耳的好话。
  前往贾特拉帕蒂·希瓦吉国际机场的路程大约一小时,并不算太远。就在夏夏刚要开口时,车子一停,她话又咽了回去。
  亚罗从驾驶位先行下来,为后座的人拉开车门。周寅坤仍不说话,抱着孩子还不忘一手去拉夏夏的手腕,手刚握上,他当即蹙了下眉。这也太细了。
  自生完孩子他就成天手把手的伺候,食疗补品没断过,结果还是补得一把骨头,比生之前还瘦,那身体能好得了才怪。
  他再低头一瞧怀里,那小不点儿倒是吃得壮,小脸蛋都是圆嘟嘟的,刚才还在睡觉,这会儿到了地方也醒了,咿咿呀呀地扑棱着两只小胳膊,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手还揪揪他半敞的衣襟,烦人的要命。
  “……”干脆剁掉算了。
  夏夏被他拉着下了车,往机场里走。亚罗跟在后面拖了两件巨大箱的行李。
  周寅坤不懂为什么要跟搬家一样,明明很多日用品、衣服以及婴儿用品到了法国再买新的也一样,周夏夏就偏要都带齐全了。这两大箱还是取舍之后的,说了也不听,他只好就随她便了。
  亚罗将行李拿去托运,人来人往中,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身影。夏夏看了看周寅坤抱在怀里不撒手的孩子,又看了看他。
  嘈杂的环境中,她声音也是柔声细语的:“那个,我来抱吧。”
  肉乎乎的小手正摆弄着老爸黑色衬衫的扣子,身体突然一轻,手里没了东西,随后便落入了夏夏的怀里。而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仍滴溜溜地看向他,嘴里吭吭唧唧要哭似的,伸着不长的小胳膊去够他。
  弄得他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,奇了怪了。
  看到那张圆乎小脸儿委屈地撇嘴。夏夏一手抱着,一手轻轻去安抚温软的小背,话声轻柔地哄着:“好了好了,等会儿我们要坐飞机了,可以近距离去看蓝天、白云,不要哭好不好呀?”
  就在这时,周寅坤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,女人不舍地搂着男人的脖子,亲吻了他的嘴唇,亲昵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,还发愁说她会想他的怎么办。然后还撒娇地叮嘱——要每天都跟她通电话哦。
  扭头在看家里这位“高僧”,简直是油盐不进,看破红尘。
  “周夏夏。”周寅坤忍无可忍,双手插兜,目光紧紧盯着她,“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?”
  只见周夏夏先是神情一愣,还反应了一下。果然,白眼兔的心肠比石头硬,马上就要见不到了,夫妻之间连句寒暄都没有,还不如个屁大点儿不会说话的孩子!
  其实这一路上,夏夏能感觉到周寅坤心情不是一般的差,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他。自己去法国上学是既定之事,好在是法国,不是香港,偶尔见个面还是可以实现的。
  那道不悦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。夏夏抿了抿唇:“那,等你忙完手头的事,来法国看小川吧。”
  没想到周寅坤却说:“就这?打发鬼呢?”
  夏夏一怔,失措地往别处眨了眨眼睛,又看回周寅坤,“不是的。”这次她没有回避,直白说:“我只是觉得,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,这都是个理由很充分的借口。而且,小川他真的会很想爸爸的。”
  这颗甜枣喂的太猝不及防了,周寅坤只觉心脏忽悠一下软成了棉花,片刻前凛冽的眸子,此时已被柔情占满。
  “还有……”周寅坤还没开口,夏夏接着说:“我收回之前的话。你,你算是个好爸爸。”
  男人表面上故作镇定,插在裤兜里的手搓弄着一只深蓝色丝绒小盒,暗自开开合合。
  他不想再等了。下一秒,夏夏抚着婴儿背部的右手感受到一阵牵动,她低眼看去,纤细白皙的指节上多了一枚嵌有蓝宝石、素雅高级的铂金戒指。
  “这是……?”
  这还用问?周寅坤又拿出一枚,塞到夏夏手里,命令她:“给我戴上。”
  男人伸过手来,就那么等着。夏夏没时间犹豫,动作匆忙:“哦,好。”
  周寅坤怕她单手抱孩子费劲,一把揪住了婴儿背后的小衣服,助力提着。夏夏抱着孩子,手里拿着戒指调整了一下姿势,指尖刚捏着戒圈朝外,男人左手的无名指就一秒不耽搁地滑了进来。
  他松开手,欣赏着这陌生且意义重大的银环,接着便将身前的人毫无顾忌地扯进怀里,一大一小他都拥着。
  “你怎么突然想起戴戒指了?”夏夏问。
  像周寅坤这样刀尖舔血的人,向来很少会和另一半戴对戒的。因为这看似寻常的信物,说不定就会招惹来麻烦。另外,他似乎也不喜欢这些东西,除了佛珠,夏夏从没见他带过任何其他首饰。
  “有问题?”周寅坤低头,正迎上女孩明媚的眸子,他任性道:“反正你是我老婆,就戴。”
  这时,身后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,匆匆递进。亚罗手里拿着私人航班登机凭证和假护照过来:“坤哥,都办好了。”
  早不来晚不来,非赶在他情意正浓的时候来。周寅坤随便“嗯”了声,头都没回。
  夏夏抱着孩子离开他怀里,笑容温暖:“那我和小川就出发了,等你忙完回来,我做蛋糕给你吃。”
  她不提,周寅坤从头到尾就没想起来那回事。今年的生日恰巧在周夏夏伤病期间,忙忙碌碌给混过去了,听意思这是要给他补过生日?
  “行。”男人自当来者不拒,“不光要蛋糕,我还要礼物,记得买给我。”
  话虽有些突兀,但这个要求也算是合理。夏夏笑着点头:“好,我会记得的。”
  搂也搂了,戒指也戴了,连礼物都要了,周寅坤对这充满仪式感的道别,终于生出几分满意。他唇角勾起,目送夏夏抱着四处张望的小人儿离去的背影,越走越远,直到进了安检口,周寅坤才转身,他刚迈出两步——
  “爸——”
  “爸——爸”
  身后传来奶声奶气又明亮含糊的叫声,骤然叫停了男人的脚步。他难以置信地回身望去,人流稀少的安检区内,周夏夏眼底泛上红晕,却笑得灿烂地抱着他们的儿子,戴着对戒的手抬起婴儿的小手朝这边挥了挥。
  两人离得太远,她说话声小得快听不见了,可周寅坤也能大概其知道她在说什么,“爸爸在那边,和爸爸说再见。小川很喜欢爸爸的对不对?”
  眼前画面无比美好,他视线在这一刻凝固,都忘了挥手回应。
  再多看一眼,都舍不得放她走了。

上一章目录+书签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