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百三十七易名姓

  梁曼不肯理会他,连夏就不敢起床,硬是赖在榻上日夜咳咳咳辛苦装病。
  狗庸医来了好几回,纳闷为什么这点内伤总是不见好。他自然无法猜到,每逢他要来连夏就算好时机偷偷往自己胸口再补一掌。
  更何况凡人不知,他的功力即使被梁曼破了一回功也是独步天下当世绝有。到达他这般境界的早可以自如地隐藏脉象。
  但想到破功那一遭,连夏又有点耳热心跳。蹲在檐上傻笑。
  他后来冥思苦想回忆好久。当时隐约是有点感觉的,但不敢确认。只是一睁眼自己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了,脸上只有蠢老虎在大嚼他头发。
  他自己都没弄过,她是不是真…
  …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,他的什么都是被她拿走的!
  .
  他一面相当忍受不了梁曼的冷淡,但另一方面,他又无论如何不肯放弃。
  每次在她这里吃了瘪,连夏心绪难免低落,但转念一想,她恨得其实是云凌啊!是云凌酒后出言侮辱又强.暴她,她是对云凌绝望了。
  …那么,要是我洗掉云凌的过去,成为一个崭新的人,这样她是不是也能见识到我认错的诚心了?
  如此自己还再也不必顶他的破名号了。他真真正正抛开了云凌的影子,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都将独属于他与梁曼之间。
  这个主意真是妙极!即使他从此不做连夏了,也丝毫不亏!
  下定决心后所有烦恼统统一扫而光。连夏重燃希望,顿时精神抖擞重振旗鼓起来。
  今日便对梁曼郑重其事宣布:“从此以后,我和过往一刀两断,与‘云凌’二字再无任何瓜葛…我要抛弃过去的一切,重新开始!”
  如此决意之后,又觉光喊口号可不行,重新开始要拿出点行动。连夏琢磨了一宿要先从哪改起。于是第二日厚着脸皮求她:“我已经不是云凌了。曼曼,你来为我起个新名字吧。”
  他忸怩又期冀地眼巴巴看她:“如果可以,我想跟你姓…”
  梁曼虽还不愿多理会他,但也对他这个要求相当诧异。但面上只淡淡道:“我不会起。”
  连夏死活不肯放过,死皮赖脸哼哼唧唧围着她求。虚弱地揪住胸口可怜巴巴望她:“…一个字,我只要一个字也好。哪怕你随便指一个字给我,只要你起的,我叫阿狗阿猫都心甘情愿。或者,曼曼在家有小名么?曼曼把你的小名给我好不好?”
  死缠烂打了一整天,又是吐血又是巴着她胳膊死命不撒手,求她起一个字给他,不然他以后就对外自称叫阿狗,什么时候梁曼给他起好名他什么时候改。
  梁曼被磨得没办法,心里嘀咕他怎么还这样发疯。但又不能真眼睁睁看他叫这个名字,只好说:“…我出生时,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是曼青。后来上学因为我总写字太慢,妈妈帮我把第叁个字去掉了。这个‘青’字,你要是觉得合适就…”
  连夏开心地眼睛都睁圆了,疯狂点头:“合适合适,非常合适!”
  “梁曼,梁青…曼,青,青,曼。”
  他自己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了阵,越念心里越是欣喜:“从今天开始,我就叫梁青了!”
  连夏钻进耳房,扒拉扒拉床底的一堆属于‘连夏’的玩意。什么藏得各样稀奇点心,‘连夏’爱看的小人书,无相教与小教派联络的信物…各种杂七杂八有的没的。他带着这些东西兴冲冲出门了。
  在林子里找了处厚厚落叶积成的树坑,他将所有东西能折的折能毁的毁,之后一股脑哗啦哗啦倒进去。
  点上火折子,全部烧掉。
  想想总觉哪里不够。思忖一阵,想,叁尸掌这门武功还是太过阴毒,不适合梁青修炼,还是废去为妙。
  抬手便自封经脉毁了武功。
  只可惜这门功夫还是跟自己太久,他轰然栽过去。晕厥好一阵才缓过神。
  最后,他以拇指抹去唇角的血。吃力地半跪起来,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坑,他乐颠颠地想。
  今日起,我不是云凌了。世间更再无连夏。
  我现在是梁青…只属于梁曼的梁青!
  .
  可能是那天欣喜若狂之下露出点破绽,回去后梁曼冷淡质问他是不是在装病。连夏又慌了神,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解释。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承认,自己确实是在装…
  可他装病是害怕梁曼走,连夏期期艾艾道歉:“…我太怕你离开我了,就想让你多可怜可怜我,让你不舍得走。曼曼,对不起,我真的后悔对你做过的一切。可那天你要是真的走了,我是真的会死的…”
  梁曼沉默了。
  对方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。但他却明显对她如此的态度中望见一丝曙光,连夏小心翼翼戳戳她的手指,小小声询问:“…其实,曼曼还是舍不得我死,对不对?”
  她迟迟没有答话。他瞬间激动过了头,忘乎所以地一跃而起,抱住她狂喜地原地转圈:“我就知道!…你果然,你果然,你果然不舍得我死!”
  欣喜若狂之下,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明了她的心结所在。连夏忙放下她,诚心实意地说:“那天酒后我说的全是疯话,我从未在乎过那些事、那几个人。”
  连夏再跪下去诚恳道歉,先指天指地对自己一阵痛骂,又各种引经据典表明自己真不在乎,也不值得在乎。
  他心道,他自然不在乎,毕竟他们几个都没什么用。就连云凌也被他在这里抹杀了。
  再多的肉.欲关系又如何,反正谁也没有得到过她的心。
  而他,一定是他们这些人中活最好的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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